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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西西弗 一直以为蒙特利尔是魁北克省的首府，后来才知道，魁北克的首府，是比蒙特利尔更偏东北的古城——魁北克城。从蒙特利尔开车三个小时，一路上经过的，不是印地安人保留地，就是大片大片空空的农地，显得甚是荒凉。中国高速公路两边的土地，要是尚未被开发或破坏，就种满了能吃的东西，而加拿大高速公路两边，长的都是树。
“Quebec”的名字来源于印地安语，意思是河流最窄的地方。魁北克城据守圣劳伦斯河最窄处，是整个圣劳伦斯河流域最重要的战略要冲。1608年，法国探险家尚普兰（Samuel de Champlain）在这里建立了第一个法国人居住区，开始和当地印地安人从事皮草贸易。1663年这里成为法国殖民地“新法兰西”的首都。首任总督来到这里，发现3000名法国人中，女性只有10%，于是上书法国国王路易十四，要求多派女性来。法王下召，让那些贫穷人家的女孩以及孤女移民加拿大，凡是愿意去的，赏两头牛、两只鸡、两只猪、现金若干等作为嫁妆，称为“国王的女儿”。每年，约有150名“国王女儿”来到加拿大，上岸就结婚。来的目的，当然是生育，殖民地规定，妇女生养十个子女以上才可以享受养老津贴。天主教本身不允许离婚，新法兰西虽然允许离婚，但标准很粗暴：妇女必要证明受到虐待，要提供的证据是，丈夫用来打老婆的棍子比自己手腕粗……一句话，这些政策使得新法兰西在短时间内人口激增，十几年里就翻了倍。
18世纪开始，英国殖民者大举进入北美，英法为争夺加拿大殖民地展开战争。1759年，英法在魁北克城外的平原地带激战，法军投降，此役标志着法国最终退出北美殖民舞台。此后，英国人规定，法国人不得说法语，不得信天主教，不实行法国法律，但遭遇法国人后裔的顽强抵制。最终，英国在1774年颁布《魁北克法案》，允许法国人保持自己的文化和法律。这是加拿大历史上最重要的法案，此后的宪法法案也衍生于它。今天，在每一辆魁北克省汽车的牌照上，都印着一句法语：“我们永远记住”（Je me souviens），这就是当年法语居民抗争的口号。所以在魁北克，汽车车牌也成为一种独特的旅游纪念品。
说了这半天，说的都是历史。魁北克值得看，值得说的，其实就是历史。它是全加拿大法语文化影响最深的城市。城市里处处都是18世纪法国风格的建筑，用“一步一景”来形容，一点都不过分。到了魁北克城，就好像到了古代欧洲，尤其在下城区，周围有城墙环绕，当年的兵营、炮台、战场一一展现眼前，不但建筑风格古朴纯厚，整个城市布局都保持着原有风貌。1985年，这里被联合国定为世界文化遗产，成为北美唯一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。街道上虽然停泊汽车，也多有卖时装、旅游品的商店，但旧城区没有红绿灯，清一色的石板路。下城区缘山而建，层层街市有木头阶梯连接。街巷也各有特色，有的专是餐馆酒吧，有的专卖旅游纪念品，有的专营画廊。树木、房舍、教堂、古堡、雕像、圣劳伦斯河，在这个河道狭窄之处，构成一幅既壮观，又精妙的人类文明画卷。
魁北克只有人口50万，由于一年中有半年时间是冬天，所以很多人都像候鸟，只在夏天做做旅游者们的生意，冬天便去温暖的佛罗里达度假。常住人口里，很多是省政府的公务员，或者从事旅游业的人员。劳动力也以夏天来打工的学生为主。这里不像蒙特利尔，英语的痕迹太难找了，虽然也有全球化的影响，却都带有本地特征。比如，全世界的麦当劳大M字都是红色或黄色，这里是绿的；肯德基LOGO不是“KFC”，而是“PFK”（不知道在法国是否就是这个）。
小城相对还是安静，处处体会到的是闲暇，而不是热闹。也可能因为夏天还没有来到，晚上逛街，街上人不多，其中好些还是操着英语的游客。我走到城墙下，见到一个乞丐，坐在高高的城墙上面，用钓钩吊下一个纸杯子，向路过人的要钱：这就叫愿者上钩，穷归穷，姿态要高端——真是典型的魁北克人的形象。我立刻想起法国电影《天使爱米莉》里，老乞丐拒收施舍时说：“我星期天不工作。”
来到魁北克城，从Je me souviens，到钓纸杯的乞丐，我开始欣赏起法国人天性中的这种执拗、高傲、不屈服的劲儿来。于是，也买了件带有魁北克字样的衣服，披在身上招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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